除了极少数例外,如最近发现的亚马孙部落“皮拉罕”,可以说人类的每一种文化都创造出了自己的神话,以解释自身的起源及人们在自然界中观察到的种种现象。
“神话”(mythology)一词源于希腊语“muthos”(意为“故事”)和“logia”(意为“知识”)。神话主要讲述世界是如何被创造出来的,或预测它将如何终结;它解释动物是如何产生的,以及土地是如何形成的;它还将人类现实世界与灵魂或神灵的世界连接起来。神话试图赋予极度混乱的世界以秩序,并直面死亡的奥秘。最重要的是,神话还是宗教产生的基础,它定义了文化,并归纳了其价值观。
古代文明
古代世界的神话占据了本书的大部分篇幅。公元前4000年,在美索不达米亚平原上,当人类第一次学着在城市中生活时,苏美尔人便建立了迄今为止有史可考的第一个万神殿。这在雕像、雕刻及古代文献中都有所体现。例如,在《吉尔伽美什史诗》中,英雄吉尔伽美什执着地寻求永生,而这种追求在世界各地的神话中都有所体现。后来,在美索不达米亚文明的发展过程中,苏美尔众神或被降低神职,或被彻底清除,与之相关的神话传说也随之发生了变化。例如,位高权重的女神伊南娜传入巴比伦后演变为伊什塔尔,后来又成为腓尼基女神阿斯塔特。
与其他文明一样,美索不达米亚文明也以故事的形式被记录下来。国家统治者受神灵的指引,而神灵的旨意往往反复无常,且由祭司传达。人们必须不断地赞美和安抚众神以获得安宁。为期12天的阿基图庆典在宏伟的马尔杜克神庙举行,人们在庆典上反复吟唱着巴比伦创世史诗《天之高兮》(《埃努玛·埃利什》),通过在仪式中所施加的咒语为宇宙重新注入能量。
伟大的文化
神话对人类历史上伟大的文明的社会结构产生了巨大影响。古埃及丰富而复杂的神话强调在混沌中创建秩序。这类神话故事证明了统治者对社会进行统治的合理性,确立了法老的神圣地位,并将侍奉法老合法化。古埃及人还认为时间是周而复始的,社会上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是之前已经发生过且在神话中已经被记录下来的事情的重复。
在由1000多个城邦组成的古希腊,每个城邦都有自己的创世神话和保护神,这构成了一个极其复杂的神话体系,而这些神话往往是相互矛盾的。诗人荷马和赫西俄德创造出了一套全面的古希腊神话体系。为了将支离破碎的古希腊神话成功编织进一条主线,荷马的《伊利亚特》和《奥德赛》,以及赫西俄德的《神谱》做出了最早同时也是最权威的成功尝试。
在古罗马,意大利各民族的人,如拉丁人和伊特鲁里亚人等,将本民族的地方神话与发展早于自身的古希腊神话融合在一起。诗人维吉尔有意识地模仿荷马史诗,创作了古罗马的建国神话《埃涅阿斯纪》。同时,奥维德在他的长篇叙事诗《变形记》中重新讲述了很多古希腊神话,并在以宗教传统为题的诗歌《岁时记》中记录了一些关于纯粹的古罗马神祇的神话。古罗马人通过增加源自其他国家或民族的神灵,如弗里吉亚神话中伟大的母亲西布莉、古埃及神话中的女神伊西斯、叙利亚神话中的埃拉伽巴路斯(又称“无敌太阳神”,简称“罗马主神”)等,来丰富自己的神话。
现存神话
文学、神话与民间故事之间的界限非常模糊,许多神话是通过文学作品被保留下来的。比如,广为流传的《亚瑟王》的故事源于凯尔特神话;而两部伟大的古印度神话作品《罗摩衍那》和《摩诃婆罗多》,同时是杰出的史诗巨著。在文字尚未出现的社会,神话以口头传唱的方式流传下来。一个神话能否用文字记录下来,很大程度上取决于运气,许多神话的消失,可能就出于这个原因。即使在有了文字的社会,有些神话也是单线流传下来的,就像维京时代的北欧神话一样。如果《诗体埃达》(《老埃达》)和斯诺里·斯图鲁松后来创作的《散文埃达》(《新埃达》)的手稿被毁,那么我们对北欧神话将知之甚少,就像我们现在对古代英国神话的了解少之又少一样。
原始的信仰
包括马里的多贡人、印度中部的拜加人、所罗门群岛的蒂科皮亚人及菲律宾的伊富高人在内的许多部落民族,目前仍然生活在一个被外人称为“神话”的世界里。在这些部落中,口头文学的传统经久不衰。然而,来自这些民族的许多神话并没有传播到外面的世界去,其中的原因有很多,比如,它们本身就是秘密,或者它们没有被收集整理或被翻译出来,或者外来文化攻击或摧毁了它们赖以存在的原住民文化,导致神话也因此消失了。
神话属于诗意的想象领域,而个别文化所描述的故事实际上是创作冲动的一种深刻表达。然而,神话不仅是简单的故事,更是自己所讲述的故事文化本身,揭示着令我们所有人感到困扰的巨大谜团:生与死,以及其间的一切问题。即使在今天,神话仍然是传统的承载者,是世界各地人们的精神和道德指南。